第二十八章灶王其人（下）

“为什么？”袁秋好奇地问。

黄石老人悠悠道：“那阴阳双罐中的阴罐固然能够寄养魂魄，维持三魂七魄不散，但这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，而那苏康安又如何肯甘心，一辈子藏在这小小的罐中直至慢慢消失？于是在他苦苦央求之下，当时身在仙界的苏吉利便做出了一个决定——每年破界下凡一次，为苏康安继续搜集死人魂魄。”

“每年一次？农历二十三吗？”袁秋睁大了眼睛，不禁叫出声来。

“嗯，就是这一天。世人皆以为苏吉利下凡是为了斩妖除魔，解救苍生，却不知这灶王仅仅只是为了他的弟弟。”

黄石老人说到这里，突然面色一动，笑着问袁秋道：“你知道‘灶王’称号的由来吗？”

见袁秋一脸茫然，他呵呵一笑，道：“告诉你吧，苏吉利这些年确实斩杀了不少恶鬼游魂，在神州之地渐渐地有了一些名头，而他每次现身之处又皆是生火做饭的灶房，所以人们均以为他是灶房的化身，才尊称他为‘灶王’，在神州各地传播了开来。”

“呃，原来是这样？我还以为这是仙界的皇帝封给他的呢。”袁秋一听，头脑中随即浮现了那日初遇苏吉利的戏剧性情景，心头不由邪邪一笑，恶意地揣测道：“怕不是灶房的化身，而是一个贪吃鬼吧，嘿嘿，等我哪天再遇到这白脸小贼，说不得要好好借此奚落他一番了。”

“嗯，仙帝确实给了苏吉利一个封号来着，叫什么东厨司命的，哎，你看我老人家年纪一大，就什么也记不住喽。”黄石老人自嘲一笑，却丝毫没有难为情的意思。

“不过那苏吉利在仙界也算是一个异类吧，仙帝也是见他执念于兄弟情义，才特赐一枚乾坤令，让他可以自由出入仙界之门。乾坤令共有三枚，是掌控仙界之门的唯一钥匙，而苏吉利就独自拥有一枚，但你若以为这是什么殊荣，那可就大错特错了。”

随后，没等袁秋开口相问，老者便说出了令他愣住的一番话语。

“你不要以为苏吉利破界下凡就如同过家家一般那样简单，若是如此的话，那仙界在面对神州的反叛时，也就不必麻烦之极地整出一套‘戮仙劫’的戏码了，仙界多是化胎境界以上的修士，而神州之境却无一人，随便派遣几名修士下界，岂不是呼吸之间就能平息战乱？”

“可能你也知道，神州之地的元气聚其所有也不够化胎修士一时之需，同样的，反过来亦是如此，久在元气充盈的仙界，却突然换成了元气匮乏的神州，这就如同久在绿洲却突然来到了沙漠，你想哪个修士受得了？元气厚薄的反差，令修士损失的不仅仅是时间，还有那吸收的效率，在仙界你一个时辰能炼化的元气有亩许大小，但在神州就只有一杯水的量，这就直接导致了下界的修士会损失无数的寿命，甚至是立毙当场也说不定。这两界之间元气的反差，便被修士称之为‘破界之力’。”

“那灶王怎么可以下界？”袁秋惊讶道。

“修士的修为越深，所需的元气就越多，而我方才所说的破界之力，则直接导致了其越是轻易不敢动身，否则稍微引起元气形成反差之势的话，任你是化胎还是炼神修士多少多少年，统统都要吃不消。而灶王一方面是因为当初入得仙界的时候，尚未修成化胎境界，就算这些年修成了，也是修为不高，破界之力对他的影响不大，但这并不代表没有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每年只下界一次，从不多出，非常小心谨慎，但如此作为，也只是以命换命，无疑于自杀罢了。”黄石老人叹了一口气，又捧起葫芦灌下几口清酒。

“不过这也是我对他的佩服之处，修士修道，讲求的就是薄情寡义，如此顾念兄弟情谊之人，真性情，真男儿，在尘世之中不多不多，值得老夫为他赞言几句。”见袁秋一脸默然，黄石老人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。

“那小贼还能活上多久？”袁秋听了老者的一席话，心中对苏吉利顿时有些担心起来。

“自然比你要久。”黄石老人没来由冷哼一声，道：“你道他为什么不给你化胎与炼神的境界详解，就是因为在有生之年里你是不可能修到那个地步的，也就自然比他苏吉利的寿命要少了，这无关你的资质与努力，只是因为神州之地的元气实在是太过匮乏了，你只有到元气浓度比仙界次一等级的佛国、深渊、灵殿等地才有可能大有所为，但这些地方又都被一方势力占据了，你只有被他们选中才能进入其中，可谓是万中无一的机会，你认为你就是那个幸运儿吗？”

“那我还修个什么道！岂不是到手一场空？”一想到长生无望，袁秋就有些闷闷不乐起来。

“你可以像其他修士一样在世间谋求荣华富贵啊，记得大秦王朝建国初时，颁下‘焚书坑儒’的诏令，以便实施他的愚民之策，而仙界在第二次戮仙劫之中也采取了类似的方略，抢夺焚毁各个宗门之间的功法典籍，同时在此劫之后借大楚王朝的手淡化修士的存在，让凡人渐渐忘记他们，你若以修士身份现身，保管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，美人权势任你挑选，也好让为师放心离去再逍遥快活几日不是？”黄石老人非但没有安慰袁秋，却反而轻笑着又举起了葫芦。

袁秋恼怒，劈头夺下葫芦，咕咚咕咚地喝下几大口酒水，喘了口粗气，才冲老者恨恨道：“你知道吗，就是因为你的不着调儿，我才识破你白天的骗局的，哼，一个邋遢的乞丐，却拿着一个精致的葫芦，你说怪不怪异？想来你也不是料不到此处破绽，而是舍不得葫芦里的美酒吧。但你当时的目标既是为了骗我，却又分心他顾贪图美酒，试问怎么能够成功达到目的？老鬼，我在这里郑重告诉你，修仙之路我不走则已，既然走了我就要走到底，管你什么元气厚薄这不行那不行，我的目标就只有一个，那就是长生！”说话之间，单手一扬，将紫纹葫芦遥遥甩了出去。

黄石老人顿时面色一紧，宝贝似地慌忙接住，才心有怯怯地松了一口气。

“小鬼，你不同意就不同意嘛，拿我伙计撒什么气。”